诗歌音乐性浅析诗歌音乐性浅析摘要：音乐性是诗歌语言的一种审美特性。诗歌同音乐可谓最亲近的姊妹艺术，诗的可诵性、可歌性，都要求具有音乐性[1]。本人在和许多诗人交流时，当谈到诗歌的音乐性时，诗人们往往不能从组成音乐的最本质、最内在的节奏、音调、和声、织体等方面去把握，而是泛泛地作一些具有文学性的描述，使对音乐缺乏深入了解的诗人们感到迷茫、费解。因而，本文想着重从诗歌音乐性的内部特征时间(节奏)和声音(音调)以及谐和(和声)等方面对诗歌的内在和外在的歌唱性加以比较、分析，以期专家们的指正和引起诗人们的关注。诗歌的音乐性作为衡量诗歌的美学标准之一而客观地存在。诗歌的语言，可以说是一切文学作品中最凝练、最优美、最富有音乐感的语言，诗人往往呕心沥血、字斟句酌，通过最精粹的语言使诗歌具有如同音乐一样的节奏和韵律[2]。本文从诗歌和音乐这两个方面，探索诗歌的音乐性这一问题的实质以及音乐性在诗歌中的具体体现。何为音乐性?音乐性就是声音(音调)和时间(节奏)中表现出来的音乐的内部特征。声音(音调)和时间(节奏)的关系，英国音乐家杰汉德说得好：”声音(和沉默)是音乐的素材，而时间(节奏)则是这些声音(和沉默)必须投向的画布。
“也就是说，从声音(音调)和时间(节奏)两个方面来看，时间(节奏)是音乐不可分割的方面，旋律正如音乐的音调一样，脱离节奏就不能存在，但相反地，节奏脱离了旋律却能够存在。由此看来，对体现音乐性，时间(节奏)比声音(音调)更为重要。除此之外，还应该谈到由时间(节奏)和声音(音调)两者所派生出来的其他方面，诸如表现谐和、圆满的和声，对多声音乐素材来陈述的织体以及音乐的体裁、风格、速度、力度、声音的色彩等。属于音乐性的这些特征在诗歌中往往是从整体上去体现的，但为了便于分析，则分而论之。时间(即节奏)作为表现诗歌音乐性的首要问题，它又是什么呢?同样时值的或不同时值的音的有组织的序列叫做节奏([苏]N.B斯波索宾)语。同样我们可以认为，同样音节或不同音节的语言的有组织的序列组成诗歌的节奏。其一，诗歌的节奏感首先从语言的音节中具体地体现出来。音节是说话时自然发出、听话时自然感到的最小的语言片断[3]，一个汉字就代表一个音节(儿化音节除外)。语言的节奏就是单音节(单拍子)和复音节(双拍子)的有机的交替变化，这种变化内在而本质地浸透在诗歌语言的节奏之中语言的音乐美如何制约诗歌语言，表现出感情的波澜起伏，使人们在诗歌语言音节的交替变化中享受到一种节奏其二，诗歌的节奏从词汇的重叠和变化中表现出来。
如诗人李白的(将进酒》一诗，就是用富于变化的词汇节奏去表现他那像黄河一样奔腾跳动的感情的。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岑夫子|丹邱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在这首诗中我们不难看到，起句用三小节式的节奏的诗句，中间加上三连音式的词汇节奏的变化，给人造成一种激动不安的情绪，把那种内心的消极悲叹和向往美好生活的强烈愿望的矛盾心理，表现得淋漓尽致[4]。作为现代诗歌，虽然多以玩索意蕴取代了古体诗歌由咏味节奏而逐渐领略诗意的特性，但对诗歌节奏美的追求是一如既往的。如卞之琳的《归》：像观察|繁星的|天文家|离开了|望远镜,热闹中|出来|听见了|自己的|足音。莫非|在外层|而且|脱去了|轨道?伸向|黄昏的|道路|像一段|灰心。该诗每行五顿，既整齐顺利，便于吟诵，又曲折拥挤，含蓄深沉。这首诗歌，之所以”动听，也动心”的原因，是因为《归》情动于中而形于言，使外在的词汇节奏配合着内在的意蕴，体现了诗歌词汇节奏给诗歌所赋予的节奏美。其三，诗歌的节奏美还体现在诗歌的分行排列之中。诗歌为什么不像其他文体一样，而要分行排列，浪费纸张，其目的就是不让人一口气读下去，逼着你去换气，不要性急。分行造成间歇，有如音乐的休止符，造成一种外在的跳跃性的节奏感。
由此看来，诗歌的分行是为了强调停顿和突出节奏感，同时，这种分行排列的结果，构成了诗歌的建筑美–即诗歌成了凝练的音乐。卞之琳的《断章》一诗就很好地说明了这个问题。你站在桥头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当然，诗句的分行排列所形成的结构是多种多样无穷的。如戴望舒的《烦说是寂寞的秋的悒郁，说是辽远的海的怀念，假如有人问我烦忧的原故，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假如有人问我烦忧的原故说是辽远的海的怀念，说是寂寞的秋的悒郁。该诗就有个突出的结构特点，就是那种”陀螺式”的复述结构，旋转过来再旋转过去，有如一首美妙的回旋曲[5]。因此，我们就不难理解诗歌的音节所体现出来的那种块状节奏所传达的音乐美感。至此，诗歌的节奏不仅从具体的音节、词汇、诗句、章节中外在地表现出来，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从大自然的交替变化中去寻找那种内在的节奏感(诸如四季的变化，昼夜的交替，草木的荣枯，大海的潮汐，山脉的起伏等)；是从人的思想的意蕴，感情的潮汐中去寻找那种内在的节奏感，当然诗歌内在的节奏感往往是靠感悟而逐渐去领略的，只言片语是描述不尽的，还是让具有非凡想像力的诗歌爱好者在诗歌铺成的广阔草原上任意驰骋其想像吧！声音(即声、韵、调)是理解诗歌音乐性的另外一个主要的方面。
如果我们读诗歌的时候，能够悟到诗歌对声、韵、调和音乐对声、韵、调的共同要求，则不难寻到理解诗歌音乐性的途径。其一，声的产生。《礼己乐记》中说：”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而诗歌语言的产生何尝不是这样。人们常说诗歌是作者心灵中震颤出的最强音，这种震颤出的力量也正是物使心动感于物而形于言的，而语言本身就是一个声音系列，这个声音系列同样作用于人的感觉，同音乐所引起的美感一样。由此看来，诗歌用语言(声音)作为物质手段表现美感和音乐以在时间上流动的音响作为物质手段表现审美感受是相一致的。另外，所有的声音不都是美的，只有合乎声律的声音，才是完美的。乐器声律调整可以靠听音调弦，但语言声律却要由内心节奏来把握，它不是数量上可以衡定的。《文心雕龙声律篇》中说：”外听之易，弦以手定，内听之难，声与心纷，可以数求，难以辞逐。”就是这个道理。沈约《答陆厥书》中说：”自古辞人岂不知宫羽之殊，商徵之别，虽知五声之异，而其中参差变动所昧实多。”就强调诗歌语言声律着重在诗歌语言的”参差变动”，即有意形成语言的对立结构，在轻重缓急、低昂交错中达到整体和谐，把诗歌语言变成音乐语言，从中得到耳的愉悦和美的享受。
其二，合辙押韵是我国古代推敲一首诗歌时常使用的工具，因而诗歌的韵辙和韵的平仄变化，在诗歌中尤其是在古体诗歌中是非常重要的，诗歌讲究押韵，给人以回环美，如果不押韵，就失去了这种美感。我们也知道，音乐的旋律运动中(曲调发展中)，也同样有一个韵–即主音。我国古代的音乐名称中也正是把乐句乐段中的中结音、结束音(即属音和主音)叫做韵的。因此，我们可以说一首诗歌像一首乐曲一样是围绕”中心韵”而咏成的。”中心韵”好似音乐的调性音，即主和弦音，”变化韵”好似音乐的其它调式音。”中心韵”能够很好地暴露和体现诗歌的基本情调，”变化韵”能够丰富诗歌的感情色彩，在变化着的韵脚的交替中体现出一种音乐韵律的美。 同时，音乐的调式有明朗响亮的大调色彩，也有暗淡柔和的小调色彩。而 诗歌中的韵辙也是一样的，发音畅亮的”遥条”、”江阳”等辙咏成的诗歌，适合 表现积极向上、激昂奋进、情调明朗的感情色彩。如杜甫的诗《闻官军收河南 河北》： 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 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 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 便下襄阳向洛阳。 该诗就采用了”江阳”辙，表达了作者听到捷报后惊喜欲狂的心情。
诗歌基 调愉快明朗，”江阳”辙的使用增强了诗歌对诗人欣喜愉快之情的表达。这首诗 好似一首基调明朗的大调色彩的乐曲，给人一种愉快的音乐美，而”乜斜”、”一 七”等辙像音乐中的小调一样发音涩而暗淡，能够很好地表达内心压抑和悲凄的 感情。如曹植的《七步诗》：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另外，诗歌的换韵和音乐中的转调、移调等手法同样也是一致的。由此看 来，诗歌和音乐对韵的要求是统一的，是我们理解诗歌音乐性的根据之一。 其三，诗歌中的”调子”是由诗歌的情调和语言的声调两方面决定的。情调 的高昂低沉，一波三折，复沓回环等方面为诗歌调子的高低奠定了基础，而语 言的声调，即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四调在语言的内部内在而本质地构成一 种曲折回环的”彩虹线”(语调旋律线)，体现出一种旋律美。这种旋律正是由语 音的节奏和语调的升降组成的。假托语言是一首 1(do)、2(re)、3(mi)、4(fa)、 5(sol)五个声奏出的旋律的话，朗读和歌唱则缩小于其形式上的区别，而表现 出了本质上的一致性。如果要说音乐比诗歌在音乐性上表现得更集中、更完美 的话，那是因为音乐拓宽了五个音的音域局限，从而使各音做了有规律的安排 而已[7]。
当然作曲家在谱曲前先反复朗诵歌词(能唱的诗)，然后旋律会顺着歌 词中字里行间的高低音势自然地流淌出来。越有情感的朗诵，越有语气的朗诵语言的音乐美如何制约诗歌语言， 越有声调的朗诵，流淌出来的旋律越生动、越顺畅。这正是因为汉字具有四声 的字调，每个字都有自然的高低升降的趋势，如果遵循这些字调的规律去设计 旋律，就会具有字正腔圆的效果。根据字调音调的高低规律而设计的音调，可 称为字调音调。这又是一条重要的创作歌曲旋律的途径，这也正说明歌词中的 音乐性是靠这些内在的规律去增强感染力的。 虽然音乐的”调”(主音的音高)受到乐律中的”律”(乐音的音高)的制约，但 更重要的是受到音乐所表达的情调的制约，这显然和诗歌对”调”的要求是一致 的，表现出其律制的美。 由此看来，诗歌和音乐对声音的音乐美的要求是相一致的，诗歌中本质而 内在地包涵了音乐的美。 至此，我们说不同的声包涵着不同的情。正如《礼记乐记)中所说的：” 和以柔…”不同的韵包涵着不同的情，不同的调也包涵着不同的情。抓住诗歌声、韵、调和音乐声、韵、调的统一，以达到理解诗歌音乐性的目的。 除此之外，诗歌还在很多方面能够体现出音乐性来。不管是表达何种情感的诗，都要求通过各种表现手段烘托出一种和谐的氛围，这是符合音乐的和声 所要求的圆满、谐和等特征的。
另外，诗歌所表达的感情往往不是单一的，而 是多层次、多角度、多方位的，这种时间的、空间的、纵向的、横向的交错矛 盾，是符合音乐织体结构美的特征的。还有音乐所要求的体裁、风格、速度、 音色等方面，都不同程度地蕴藏在诗歌当中，细细琢磨，是不难发现的。 总之，诗歌的音乐性，不仅体现在外在的形式上，而且体现在内在的本质 上。诗歌和音乐既有密切的互为表里的联系，又有其自身的独立性，一者不可 能让另一者所替代。音乐性只是使诗歌艺术趋向完美的手段之一，理解诗歌音 乐性的真正目的还是为了更好地理解诗歌；当然，诗歌的音乐性有着多层次、 多角度、多方位体现的特点。本文中仅谈到了诗歌中音乐性之所在，而没有去 回答诗歌为什么要有音乐性这一美学问题，本着抛砖引玉的想法，写出浅层次 的东西，让我们顺着小溪去寻求深奥的大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