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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
亲
节
今天是父亲节 Father’s Day
父亲节是感恩父亲的节日。起源于美国，现已广泛流传于世界各地。世界上第一个父亲节是1910年华盛顿州的士波肯市的布鲁斯多德夫人为了表达对父亲的感恩而倡导的，她希望以父亲威廉斯马特的生日（6月5日）作为父亲节，以纪念全天下伟大的父亲，得到教会和州政府的认同，最终将父亲节定在6月的第三个星期日。
世界各国都有各自的父亲节习俗。1940年代，中国也曾根据“爸爸”的谐音将8月8日定为父亲节。
IS MY HERO
HAPPY FATHER’S DAY
今天推送的是金波和女儿
关于父爱的一篇散文
我的女儿叫天绿
“天绿”是一首诗的题目，也是我女儿的名字。
这首诗，准确的写作时间是1969年。当时，我的女儿刚三岁，正值“文革”期间。那个特殊时期，流行改名字，比如我的学生中，有一位本来叫“志君”，被解释成“志在做君主”，所以改名叫“志军”。还有一位学生，本来叫“思美”，被解释为“思念美国”，只好改名“思梅”。我的女儿叫“天绿”，这个名字不那么“革命化”，我们担心孩子上了学，会带来麻烦，受委屈，就把那个“绿”字改成了“红”字。
说心里话，我很舍不得她原来的名字。我为失去一个富于诗意的名字而惋惜，因而写下了这首诗。
《天绿》选自金波诗集《让太阳长上翅膀》
♫.♪~♬..♩
天绿
我和小女儿天绿，
我们来寻找你，
绿啊，绿，
你在哪里？
初春。远方有山。
山中有树。
绿，漫着，
像一片雾。
我们来寻找你，
绿啊，绿。
可是，山里，林中，
又不见了你的踪迹。
刮了几丝风，
下了一夜雨，
太阳也笑了，
忽然，我们找到了你！
（你是乘着风来的？
你是藏在雨点儿里？
还是太阳撒下了你？
绿啊，绿。）
远方有山，
山，穿上了绿衣。
山中有树，
树，滴着绿。
小树的嫩枝里，
流着绿色的小溪；
那一池水波，
染绿了鸭的羽翼。
草叶上闪着露水，
像翡翠一样绿；
清晨的鸟儿唱着，
唱的是绿色的歌曲。
你看，我的小女儿，
她为了寻找你，
映绿了她的发辫，
和她明亮的眸子。
啊，盼来了春天，
我们和春天永远在一起。
啊，小女儿，你该知道了吧，
你为什么有这样一个名字！
（1979年4月19日改定）
关于《天绿》
我的女儿生于1966年4月，正是初春季节。取名“天绿”，有绿遍天涯的寓意。在女孩子中，取名叫“绿”的，实不多见。但由于当时正值“全国山河一片红”的时代，也只好把一个好端端的名字忍痛割爱。
名字虽然改掉了，但我忘不掉在原名上所寄托的愿望：愿生活如春天一样，生机勃勃，也愿我的女儿如春天一样美丽。
我多么想找回那丢失的诗情画意，这就是我创作这首诗的感情寄托。
女儿小时候，我常带她去住家附近的玉渊潭公园。那里有小山，有湖水，有草地，有野花。是一座天然的公园。我很喜欢这里。我和女儿曾在这里体验季节的变化，欣赏大自然的美丽。
上个世纪70年代初在北京玉渊潭公园，我多年散步和小憩的地方。
那一天，是我六十岁生日，在玉渊潭公园湖边。此地最宜沉思静想。
这首诗一开始就写出了：“绿啊，绿，/你在哪里？”这个“绿”字是双关语，既有春天的意思，也有对于女儿失去一个富于诗意的名字的惋惜。她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名字，还有童年对于生活的期盼和欢乐。
我对于春天那种细腻的感觉，集中地表现在这个“绿”字上。我先写了初春的绿意：“绿，漫着，/像一片雾。”借用了唐诗“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描写。但全诗着力要写的还是春深的景色，那种浓重的绿色。绿，无处不在，在寻“绿”人的眼里，它不仅存在于容易发现的地方，如“山，穿上了绿衣”，“树，滴着绿”，而且存在于不易被发现的地方，“小树的嫩枝里，/流着绿色的小溪；/那一池水波，/染绿了鸭的羽翼”。绿还存在于寻绿人的想象里，“草叶上闪着露水，/像翡翠一样绿；/清晨的鸟儿唱着，/唱的是绿色的歌曲。”以至于寻“绿”人与绿已经融为一体，绿“映绿了她的发辫，/和她明亮的眸子”，她是“和春天永远在一起”了，因此，才能“有这样一个名字”。全诗就是沿着寻绿的线索，移地换景，有虚有实，虚实相衬，人在寻绿，绿融入心，人与春天融为一体了。
上个世纪70年代和儿子、女儿在一起。
这首诗，因为有感而发，有体验，有寓意，所以写得很顺畅，从初稿到定稿，改动不大。从句式上看，这首诗用的多是短句子，少用形容词，形成一种轻快明朗、跳跃急促的节奏，以显示活泼跳荡的动感，描绘出寻“绿”人置身于大自然的畅快情怀。
这首诗刚刚定稿，就收到老作家郭风先生的约稿信。他在福建创办了大型儿童文学丛刊《榕树》，我便将这首诗寄给了他，并得以发表。发表前，我曾给老作家鲁兵看过，他很喜欢，并要求我手抄一份给他。他曾在两篇文章中提到过这首诗，给予肯定。也因为这首诗，他认识了我的女儿，并一直叫她“天绿”。
也有人对这首诗发表过批评意见：“觉得无论从构思，从想象，从语言看，它与成人的抒情诗都实在没有太大的区别。”还说：“这首受到那么多成人赞美的诗，是缺少儿童特点的。”还指出“有些诗句如鸟儿‘唱的是绿色的歌曲’等，是孩子们难于体会，难于理解的”。感谢这位作者让我明确了，我的确是写了一些适合儿童欣赏，但不是儿童诗的诗，或者就称之为“成人诗”吧！但是，我一直认为，儿童是可以理解、欣赏某些“成人诗”的，因为它抒发的是热爱孩子的感情。他们在情感的体验中，可以引起共鸣。至于说到鸟儿“唱的是绿色的歌曲”这种“通感”的用法，儿童是否“难于理解”，这还“需要调查，我们不能臆断”。
爸爸说
女儿说
大自然中的爸爸和我
在我心里，爸爸是充满温情和慈爱的。在记忆里，爸爸的温情、慈爱与大自然的气质总是那样融和。
回想起童年的日子，最清晰的永远都是与爸爸手牵手漫步在大自然怀抱中的情景。
花木缤纷的春光里，我喜欢和爸爸摘回几片碧绿的树叶，关进小本子里；我们在阳光明媚的夏天一起追捕蝴蝶，在金黄灿烂的秋天捕捉蟋蟀；冬天的空地上，我和爸爸一齐奔跑，回头看去，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两行大大的和纤小的脚印。
那时，在我天真幼小的思想里，已经形成了这样的确信：我是爸爸的孩子，也是大自然的孩子。
春天给大自然带来丰富的色彩和美妙的音乐，也带来蓬勃的生机。小时候，我最喜欢听初春小溪融化的丁冬声——爸爸说那是春天的第一首歌；小时候，我也喜欢仰头望着天空，看初春时从南国飞来的大雁——爸爸说那“一”字形的雁阵，不正是春天里的第一行诗吗！
幼年时对周围一切纯真、质朴的好奇与敏感，在爸爸的引导下，慢慢成为对声音、色彩、意境的悉心沉醉和细腻领悟。
有些时候，我也和爸爸静静站在湖边看水波荡漾，徐徐推抚到对岸，姿态各异的水鸟一边拍动翅膀，一边唱着清朗的歌；或者坐在林中的长椅上，看温暖的阳光穿过树的枝叶走到地上来，在树影间架起金黄色的竖琴，这时再听那林间飞鸟的啼鸣，与抚过树叶的此伏彼起的风声，那就是一部优美的大自然的合唱。
爸爸、大自然和我，我们彼此倾听、交谈，共同感受着生命的充实、生命的可爱、生命的美好。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冬天，离家不远的湖面上飞来两只白天鹅，它们特有的美丽和纯洁吸引了许多游人。我和爸爸不止一次站在湖边，欣赏白天鹅的轻盈身姿，赞叹它们的圣洁和高雅。
可是，有一天，当我们再去看望天鹅时，人们说，有一只前一天遭到枪击，它的同伴哀鸣一夜，飞向了天边。
那只死去的天鹅，后来被制成标本，安放在湖边。我和爸爸一起，去瞻仰那凝滞了的雪白的羽毛、柔美的颈、乌黑的眼睛。
那瞬间的感触是我终生难忘的，恍惚间，我仿佛长大了许多，不仅懂得了生命的宝贵、善良的可敬，也看到了死亡的冷酷与残忍的可憎。
我长大了，还常常想，如果每个人都有大自然作第一位老师，又有一位温情、慈爱的父亲作生活的向导，我们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学会观察、思考，学会欣赏、创造，我们就会拥有诗一样的情怀和爱心，我们就能够更深刻、更细腻地懂得生活，学会生活。
我曾写过一首小诗送给爸爸：
你听着花草的心音思考
你追着小溪的脚步抒写
你寻着早春的影子描绘
你说你在为我写一首诗
一首我成长的小诗
送给成长中的我
十年后的今天，再拿出来展读，仍可以代表我内心对大自然的理解和对父亲的感激……
（天绿1994年元旦作于北京）
本文收入自金波随笔集《等你敲门》
金波另有一首写给儿子的诗《老树和鹰》，殷殷父爱流淌在在字里行间
END
©金波在书中等你
金波
1935年生于北京。儿童文学作家、诗人。从青年时代即开始为儿童写作，至今仍笔耕不辍，六十余年来，他为不同年龄段的读者创作了样式众多的文学作品，包括长篇小说《婷婷的树》，长篇童话《乌丢丢的奇遇》《追踪小绿人》，系列童话《会唱歌的小窗口》《想念红叶林》，诗集《让太阳长上翅膀》《常常想起的朋友》，散文集《和树谈心》《春风带我去散步》，以及歌词、随笔、评论等。作品多次荣获国家级图书大奖、专业协会奖和儿童图书奖，多部入选”三个一百”原创出版工程、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向全国青少年推荐的百种优秀图书，以及教育部推荐书目。多篇作品被选入中小学《语文》和《音乐》教材。1992年获国际安徒生奖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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