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
4月8日
感恩相遇后稷文苑
农历闰二月十八星期六
不平凡的完小生活
（二）
稷山桐上村 张占魁生动活泼紧跟形势
1959年，是国家三年困难时期，为节省体力，学校根据上级指示，几乎取消了体育活动，但文艺活动却开展得有声有色，为单调紧张的学习生活调节了气氛，注入了生机。
进校后，我首次见到了学校的军乐队。每天一大早，音乐老师带着军乐队在高渠村南门外的井台旁边练习。敲大鼓的挑选的是懂节奏的两名大个子男生，敲小鼓的往往是牌面、身材姣好的四至八名女生。稷山县当年是全国文化卫生模范县，参观团不断，有欢迎任务派到学校，就彩旗招展，军乐队敲打一番。
最隆重的当属1959年的庆祝国庆十周年。我们每天课外忙着练队形、步伐，晚上还要准备大合唱节目“英雄们战胜了大渡河”。晚上排练时，两个学生抬着一盏汽灯站在台阶上，把院子照得雪亮。合唱队一百多多人排到院中大合唱没有台阶队形图，老师也参与节目的朗诵，手风琴、镲、洋鼓各司其职，不知练了多少遍，真是精神抖擞，全力以赴。
十年大庆热烈隆重，观礼台设在西社北门外公路北侧，彩旗飘飘，人潮簇拥，胜过春节闹红火。各村的花鼓、锣鼓队伍敲得山响，游行队伍由西社中学打头阵，接着是范家庄、山底、太杜、西社四个完小。我们一律是白鞋蓝裤白短袖衫，显得特别整齐威风。记忆深刻的是太杜完小的广播操表演，音乐老师用手风琴按国家的健身广播操的音乐伴奏，觉得很是新鲜。另外游行行列中还见到了公社机械厂研制的拖拉机大合唱没有台阶队形图，感叹小厂有能人，真是不简单。因为那时拖拉机太稀缺了，耕地不用牛，“铁牛”不吃草，威力大，老百姓就喜欢它呀。
国庆节日庆典活动，晚上继续。我们西社完小表演了一百多人的大合唱“英雄们战胜了大渡河”，贾银敞老师戴着白手套指挥，大家可着嗓门唱，热血贲张，气势雄壮。至今仍有印象的是当时北京来的下放干部有个节目，大意是祖国繁荣昌盛了，连月宫中的嫦娥玉兔也羡慕思凡，想来到人间……构思巧妙浪漫。这批高级知识分子，各类人才济济，真是共和国的宝贝。
在学校期间，文娱活动一直没有中断。贾银敞老师带领文娱小队早起到村外练声，有一首小曲至今记着：南山低来北山高，遍地的野菜长得好，左手拿着竹篮篮，右手拿着挖菜刀，攒下糠菜半年的粮，咱姐妹来把野菜刨。有点眉户《梁秋燕》的场景和味道。后来还排练过大型节目《汽车开上吕梁山》。每逢“六一”、元旦，各班文娱积极分子踊跃登场献艺，展示特长。
除了文娱活动外，学校还紧跟形势，组织学生外出参观。分别参观过卫生模范太阳村；上柏村的“七一渠”施工建设；已经竣工、碧波荡漾、水天一色的“八一”水库；去稷王庙参观稷山发展盛况（沙盘）；参观过县里为数不多的工业企业—恒生工厂；参观在县城南北两校举办的文教、农业展览，见到了从未见过的大肥猪和几尺长、长得像蛇似的豆角……这些让同学们开阔了视野，一定程度上了解了社会和家乡的发展状况。
参加劳动 乐在其中
学校篮球场西边的墙上，写着“工农群众知识化，知识分子劳动化”的标语。那两年，我们参加的校内外劳动几乎不断。
校外劳动，如去稷乡公路铲除两边杂草；盖西社舞台时，去砖瓦窑上搬砖；帮高渠村抗旱抬水浇小麦，帮中社村剥棉花疙瘩。这中间有个小插曲，中社村一位同学的母亲，得知儿子回村干活，端来一碗饭，估计是开水泡馍，让儿子吃。在场的公社原书记看见了，操着河津口音说，伢都家娃就不是娃，就你外娃是娃；伢都家娃都不饿，就你外娃饿？全场同学们哄堂大笑。此外，还到吕梁山下帮韩家庄割豆子；帮仁义村挖胡萝卜时，用缨子擦巴擦巴就把胡萝卜往嘴里放，哪管泥和土。帮村里干活，从来没有管饭的。
最远走过太杜、李老庄。当时稷山有种说法，村容整洁卫生汾南是太阳村、汾北是太杜村。太杜村里那条街南北建筑油漆一新，连墙壁都涂刷过，留下较深印象。还有一次是大冬天，上山背木炭，大雪封山，几乎没道路，也就是那次见到了木炭窑，领略了鞋子里面灌满了积雪，负重爬坡走羊肠小道的艰难。每次劳动所需的锄、锨、筐等生产工具，无论进高渠村里谁家的门，跟大人们招呼一声，只要闲着都放心借用，用完送回去还给主家就是了。那时的风气真是好。
学校内部劳动，主要是推水车浇菜。那些年，高渠村给学校划拨了几亩地，由一位老人给学校种菜，地不用耕，全是学生翻地。挑大粪，一般是几名年龄大些的大个子学生。浇菜时各班去推水车，都是一帮半大小子，推水车上去就是跑，轮流换班，跑外围的同学要把木杆抓紧扶稳，花费更多力气。有一次，一名同学没抓紧，因离心力的作用被甩了出去，扑通一下，不偏不斜，摔进储粪池内。大家当场就笑憨了，让他赶快在渠里冲洗，等于“游粪”了蔬菜。
春季蔬菜缺乏时，学校让同学们下午去搬椿头（椿芽），夏天麦收季节去地里拾麦穗，人多了，碾打后能收几缸小麦，应在千斤以上。那些年估计是经费不足，每年都要组织师生带上斧头、镰刀、绳子，上北山砍两次柴。途经高渠村北的“毁民壕”，知道这是当年日本鬼子为了抵御北山抗日军民的袭击，征用稷山、荣河、万泉几县民工挖的“战壕”。随着对挖壕民工苦累、挨打惨状的了解，更加痛恨日本军国主义侵略者。想当年有多少民工惨遭鬼子呵斥、毒打，甚至丢掉了性命。这里是最真实的爱国主义教育的活教材和基地。
往北走，一路上坡，见多条地堰用石头垒成。到了山下的清水庄，春季看见树木叶芽吐翠，秋季则是堰畔上柿子繁果坠枝，花椒树一嘟噜一嘟噜的花椒在枝叶间争相展姿，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气，让山下的孩子开了眼界。山上植被很好。上山的羊肠小道九曲十八盘，脚下全是石子路，走路要小心。我心中暗想，这样的道路，过去山里的乡亲们上下山，就不怕从牲口背上或头上溜下？
踏上稷乡公路，路面虽宽，仍很陡曲，当年稷乡公路的筑路英雄拼苦干实干，艰难程度不难想象。公路竣工纪念碑上那副对联做了高度概括：“英雄炸开老虎嘴，汽车开上吕梁山。”行进中说说笑笑，不知谁将一块石头从路旁滚下去，顿时石头像野兔被人追似的碰撞下滚，发出声响，跳跃跌宕，一往无前。
有一次上山砍柴，安排我和一名同学去后涧头村里为大家烧水，见证了乡亲们做饭不用风箱，炉膛塞一根椽一样粗的木头。村里的水井是一个正方体的池子，山泉从石头缝淙淙流进池子里，扁担钩挂着桶就能提上水来。还尝到了蒸得开花、干绵噎人的紫皮土豆，
每次上山砍柴，老师们也参与其中。进入梢林，各种灌木和不知名的树木遮天蔽日，密不透风，突来的砍柴声回声回响，惊得鸟儿叽喳乱飞。回来过秤，柴垛堆得小山似的，能烧几个月。那个年代对保护山林仅有防火的提法，砍柴也无人阻止干涉。每次参加劳动，心里特别高兴，走出教室，下沟爬坡，心想，能天天干活才好呢。
一度还开展勤工俭学活动，赚没赚钱不知道，各班有喂猪的，有编荆条筐的。我班是垒了兔舍喂兔子，下午给兔子割草，吃的再少，也是张口货呀。不知道是黄鼠狼偷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发现兔子少了几只。炊事员张国盛写了篇“兔子哭丧”的稿子，登在校刊“五星火炬”板报上。
紧张复习考上中学
六年级毕业考试后，不计划上初中的同学就离校回村，剩下的准备参加小升初考试。说实话，自己当时并没有什么明确目标，一定程度还想回村呢，不愁吃不愁花，一切由大人操心，在队里干活挣工分不也挺好吗？只是大人让继续上学念书，念就念。现在想来还是父辈们的眼光长远。
那些年考初中就考算术、语文两门课程。带这两门课的老师每天讲题，让学生做题、考试，还找来历年考初中的题模拟演练。班主任郑廷桂老师自己刻蜡版、印范文让学生背。可能他认为教算术的老师偏向重点班，对我班重视不够，有好多次晚间自习，郑老师亲自拿着算术课本给同学讲题。别的同学怎么样我不清楚，反正我觉得考初中就像升级似的，考上考不上也无所谓。时值三年困难时期，国家号召大办农业，大办粮食，学校对我们也反复进行“一颗红心，两种准备”的教育，类似“我的志愿”这类作文可没少写。当时政治题没什么内容，老师让记县领导的名字，以防万一考试有这些内容。
有意思的是，有些同学关心是否考上初中，听说幸福院里有位老人会算卦，就去让人家算，算的结果是都能考上。还有几个去庙里磕头抽签，也不知是什么庙，希望爷（神灵）保佑能考上中学。
考试离校前，我们村里喜林叔在水库捞了两筐鱼，担到学校卖给食堂，炊事员们像熬菜似的给大家做了一顿饭，算是改善了生活。
考试时正是1961年夏天。我们提前一天到稷山中学安排住宿场所，认考场，家里带了几个馍，第二天馍都有些变味。考场在中学北边的稷山师范。语文考试的作文题出乎老师猜题范围，“爸爸妈妈是怎样教育我们的”，下来后大家都说根本想不到出这种题。我沾了平时喜欢看报纸的光，1961年“六一”儿童节，《中国少年报》上有宋庆龄的文章：《儿童们团结起来，学习做新中国的新主人》，有些内容就用上了。上班以后和本县一名同学聊起那次考试，他说像写小说似的，写他爸爸是北京大干部，他去北京如何教育他。我心中暗想，这哥们胆子真不小，也许会让阅卷老师对他刮目相看。算术题没偏题怪题，就是大题中有一个小题，“珠算四三七余二是什么意思？”没答上来。过去六十多年了，这个失误仍记得。
考毕试在家每天干的活，主要是给牲口割草挣工分，最远去过汾河滩和西社涧边湿地，日复一日，也觉得挺好。至于考试结果，顺其自然，很少去想。直到有一天，村里的一个孩子来家，让我去一下学校。走进老师房间，见是任文魁校长，他亲自送来录取通知书，说我考上了，录取到西社中学，并将邻村一位同学的录取通知书让我转交。我趁割草的时候去他家交给了他。大人们知道我考上初中都很高兴，忙着粜粮食、转粮食关系。那时上中学要转户口，国家有统一标准，吃供应粮了。
1961年，稷山、万荣、河津三县合一县，当时不少学校都休学停办，初中录取率较低。能考上初中对我以后升学、工作及至一生的意义重大。人生关键处的几步，偏离或拉步，有时自己的历史就会改写。老师们眼光长远，对学生负责，为每个家庭考虑，“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名至实归。我们要永远感恩老师培桃育李，一片苦心。没有他们的教诲，哪有自己的今天？
张占魁，1949年1月11日出生于稷山县桐上村，1964年考入铁路中专，1968年参加铁路工作，2008年退休。退休后，热心参与关工委工作，参加老年人戏曲演唱，宣传歌颂共产党好丶社会主义好、改革开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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