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日酬颜少府①
（唐）高适
檐前白日应可惜，篱下黄花为谁有②？
行子迎霜未授衣③，主人得钱始沽酒。
苏秦憔悴人多厌④，蔡泽栖迟世看丑⑤。
纵使登高只断肠说秦王书十上，不如独坐空搔首⑥。
注释
①此诗亦作于开元十年至十五年客居梁宋，生计、仕途颇为窘迫和失意的时期。底本题为《九日酬颜少府》，此据明铜活字本《高常侍集》改。九月九日：为农历重阳节，俗有登高饮酒之习。少府：唐时县尉别称，颜少府说秦王书十上，名不详，《河岳英灵集》又作《九日酬顾少府》。
②黄花：菊花。为谁有：为谁开。
③行子：客行在外之人，指颜氏。未授衣：未得到冬衣。《诗经·豳风·七月》：“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毛传》：“九月霜始降，妇功成，可以授冬衣矣。”
④苏秦为战国谋士，亦长期不遇。据《战国策·秦策》：“（苏秦）说秦王书十上而说不行······形容枯槁，面目黧[lí]黑，状有愧色。归至家，妻不下纤，嫂不为炊，父母不与言。”人：敦煌唐写本残卷《高适诗集》、《河岳英灵集》等作“时”。
⑤据《史记·范雎蔡泽列传》：蔡泽遍干诸侯，不遇，找唐举看相。“唐举熟视而笑曰：“先生曷（蝎）鼻、巨肩、魋[tuí]颜、蹙齃[è]、膝挛，吾闻圣人不相，殆先生乎？＇蔡泽知唐举戏之。······去之赵，见逐。入韩、魏，遇夺釜鬲于途。”栖迟：游息，引申为漂泊失意。敦煌唐写本残卷《高适诗集》作“栖遑”。
⑥搔首：心烦愁，以手挠头之状。《诗经·邶风·静女》：“搔首踟蹰。”
析评
九日登高畅饮，乃历来风俗，然诗人处于穷困之中，却无缘于此，故白日丽景，篱下黄花，均无心赏之。况霜冻无衣，沽酒无钱乎（“得钱始沽酒”，一个“始”字，谓未得钱也）？纵有苏秦、蔡泽之才，难免“憔悴”、“栖迟”，被人厌恶“看丑”，若此时登高，反有“断肠”之悲，“不如独坐空搔首”也，此句将高适失意东归后进退失据之窘态刻画得颇为传神。
参考文献：佘正松注评：《高适诗文注评》，中华书局，2009年1月北京第一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