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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我的办公室

  (1)

  一幢空旷的大楼,静静的中间过道,感觉一眼还看不到头。置身其中,耳边,只听得见我自己的脚步声,一步步像我的心跳。

  平时喧嚣的办公楼,此时人去楼空。人们都去“双节”了,那些什么节,于我,越来越遥远,再多的美味佳肴,嬉闹情景,仿佛只在童年中,在家乡那温馨的庭院里,在母亲喜悦而忙碌的身影中,在昔日的记忆里。

  中秋月依旧,中秋人不同。

  还记得,庭院的篱笆墙上,在这个季节,开满了娇一艳的喇叭花,清晨的露珠,灿烂着她们粉嘟嘟的面庞。庭院一隅,父亲种下的一棵丰收瓜,爬满了他每天放牛从山上扛回来搭起来的架子,绿色的藤蔓,青涩的瓜果,缀满丰收的喜悦。

  家里没菜的时候,随手摘下几个,放上一点腊肉,或煮或炒,就是一道非常可口的家常菜。

  瓜棚下,一块整齐的青石板支砌成的桌子,还有几个从河水里捞来的滑滑的石头,支成凳子。

  屋内的灶台前,母亲和姐姐忙忙碌碌,在做过中秋节的简易食品。蒸糕粑粑,煮红薯,青玉米,新鲜花生,还有我最一爱一吃的糯糯的青芋头。那只名字叫“小四”的狗,摇头摆尾,像个跟屁虫,我到哪里跟到哪里。它的名字是我取的,之所以叫它小四,是因为它是只四眼狗,在两只眼睛的上方,有白白的两道圈。它时刻可怜巴巴的望着我,给人一爱一怜的感觉。

  庭院前,是一棵弯脖子的桂花树,父亲说,这是我家从破庙里搬出来盖房子以前就有的了,粗糙的树干比我家房子大梁还粗。在这个季节,总是开满嫩黄色的桂花,在很远的地方就能闻到那香味。村子里总有几个大婶和老一奶一一奶一找来,对我说,小宝,你爬上树去,摘几朵给我们,用线穿好挂在胸前,几天都香呢。

  当我麻利的爬上树去,摘下花来给她们,她们总说,这孩子真乖,长大了会出息的。那时候,心底比吃了母亲蒸的糕粑粑还甜。

  时近黄昏的时候,那些满院子乱跑的鸡们,男一女老少,已经悄悄的进入屋椽下的厩里安歇了,屋前的菜地里那些不知名的虫子就“吱吱”鸣叫起来。

  一轮圆圆的月亮,在不知觉间,爬上桂花树梢。

  母亲和姐姐忙碌做出来的食品,飘着一种与众不同的香味,被摆放到了石桌子上。那大块用新鲜的稻米面蒸成的糕粑粑上,母亲摘来一朵喇叭花插上,然后面向月亮,跪在地上,插上三炷香,口中念念有词,虔诚的跪拜,说是祭奠月亮公公,然后一家人才能吃东西。父亲吃着花生,脸庞黝一黑而舒展,再次讲起我可以背下来的那些经年的故事,这时候,只有忙累了的母亲一个听众,父亲仍然乐滋滋的讲着。姐姐们去找她们的女伴玩去了,我拿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带着小妹和小四,去村子里的打谷场上找小伙伴玩。

  在秋收后的打谷场上,到处堆满了散发着稻香味的稻草,那是我们天然的游乐场所。在哪里可以和小伙伴们交换食物,张扬谁家的好吃,可以玩过家家,可以打那些不听话的小女孩,让她们鼻涕眼泪的嚎哭。

  月影西沉,沉入了我的记忆深处。

  (2)

  这间熟悉的办公室,闭着眼睛也能走进。

  十二年了呀,当年的华发,已然染霜,青春的激一情,中年的困惑,天命的多虑,在岁月中悄悄滑走。这里,留下了我多少的一爱一恨,多少辛劳和汗水,多少往事和眷恋。

  搬来这里以前,是没有电脑的,全部材料得用信笺稿纸写,然后交给打字室,用毕昇发明的活字一个个字敲上去,再用油印机印出来。

  还记得原来那间瓦楼房,是解放前老地主家的宅院,后来就成了人民政一府办公的地方。1951年成立县政一府,就在那里。后来土匪暴动,近千名土匪攻进去,杀害了很多革命干部,那斑驳的墙壁上,现在还有弹孔和一槍一眼。

  再后来,土匪被解放大军镇压了,匪首也被一槍一毙在瓦楼房门口,只有办公楼依旧。

  我从乡上调到小县城后,就在那里上班,几个年轻人挤在一间办公室里,充满了乐趣。最好笑我们那个老主任,身材牛高马大,说话粗门大嗓。他老家是北方的,南下干部,参加革命工作就在我们这里山区,一口北方带本地方言的普通话,让人半天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还得嗯嗯的答应着他。开会时候就批评我们,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好好学习,工作上不认真不说,还不求上进。

  其中一个同事嘟哝着说,我从小就不一爱一学习。

  主任平时严厉的外表下,却有一颗慈一爱一的心。哪家的情况如何,需要什么帮助,他一清二楚。要是有那个领导说,我们单位的人如何的坏话,他就和人家拍桌子打板凳,脸红脖子粗的吼。

  一年四季,主任总是穿着那身发白的中山装,唯一不同的是脚上,在春夏两季,总是穿着那双破旧的解放鞋,但从来不穿袜子,到了秋冬,就是那双高筒雨鞋了,只要他在,木板铺成的楼板上,他“咚咚”脚步声总是响来响去。我们听到这声音,就装模作样,一本正经的办公,只要他出差开会了,就几个人集拢,天南地北的瞎侃。

  那年的一天,也是一个深秋的日子,主任退休了。在办手续的日子,他来宿舍叫我,一起去办公室帮他收东西,其实,也只是十多本书和一摞厚厚的笔记本,我小心翼翼的帮他收理着那些书。看到他恋恋不舍的神情,还有全白的头发和略带浑浊的双目,我的心中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滋味。

  “美泉,你们年轻人以后前途还长呢,我走后,你们要好好工作,支持好新领导。”他对我说,“以后有机会来昆明,就来看看我”。我不断的点头,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我早已远去的父亲。

  他对我说,从小他就参加了革命,北方已经没有他的亲人了,是有一个远房侄子,在昆明工作,退休后去和侄子生活。

  那天,一张大东风车停在政一府的院子里,车上用红纸贴着“光荣退休”几个大字。我们把他的被子铺盖等行七杂八的东西,从瓦楼房旁边那间一陰一暗的宿舍

  里搬到车上,看着没有结过婚的他一个人佝偻着身躯爬上驾驶室。

  东风车开动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平时严厉而刚强的主任,眼中噙满了泪水,我们单位和送行的政一府领导,含一着泪不停的挥手。

  那一年年底,我们搬进了新办公楼。

  (3)

  推开那扇窗户,我看到远处灰蒙蒙的山峦,好像雾里看花,在混沌中,这世界总是令人迷漫。山的那边还是山,只有这个小县城,夹在山之间。

  看看近处不断增多的高楼,还有透过窗户,看到屋里隐隐约约的人。我想,人们总是喜欢把自己封闭起来,在“火柴盒”里柴米油盐,独自营造一番天地。

  这天地这么大,这山区人稀地广,何必要这么多的高楼,盖了高楼,又装不起电梯,这人活得不累都不行。好像没有高楼,就跟不上时代一样。

  高楼中间那条不太宽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这是小县城唯一的一条大街,过节的气氛,迷漫在空气中。

  想想,这人生,来来往往,到底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这几顿饭。现在生活也逐渐好了,人们丰衣足食,那一天不是过节,何必再凑在这日子,到农贸市场里买鱼买肉买菜,挤得死去活来。

  几天前,单位就乱哄哄的了,人们议论着,高速公路取消收费了,该去哪里玩。真是的,要去的时候,收费不收费,又有什么关系。

  唯一不同的是,我也要离开这办公室了。

  那台陈旧的电脑,伴了我很多年,此时,恋恋不舍的望着我。曾经的同事们说,办公室就是我的家,这倒是真的。不是说我如何投身革命工作,废寝忘食,而是有事没事的时候,我总是在办公室里,特别是星期天,一个人静静的,泡一杯茶水,听着自己喜欢的老歌,上网看朋友们的文章,自己随一心一所一欲的写文。

  这是我的情感寄托,是我的一精一神所依。

  特别是和狐朋狗友们喝酒以后,他们总喜欢一场人,乱哄哄的去K歌打牌,或者街上毫无目的的瞎溜达,弄不好就滋事,对此,我不屑一顾。以前曾经跟他们去过歌厅,除了抢麦克声嘶力竭的瞎吼,就是大杯喝啤酒,你敬我我敬你,酒多话多,醉上加醉,然后到路边吐得寅虎卯兔。

  我是有家的,但那个家就没有办公室好,不是说装修得豪华与否。星期天或者晚上,如果我醉了的时候,可以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一下,有进来加班的同事会看到的,就不会长醉不复醒了。要是到了家里,还是没人,搞不好就一醉不醒来。

  天长日久就成了我的习惯,天长日久,就对网络有了感情。

  不是说是网恋,而是恋网。

  从小就喜欢胡乱画几个字,在乡下工作时候,在那盏昏暗的煤油灯下,在那些枯燥的日子里,除了看书,就喜欢胡画。于是,我不断的写日记,而今,那些日记早已尘封,但习惯一直延续下来。

  有了网络真好,不仅仅自己幼稚的文字可以和朋友们分享,还可以时时刻刻,宣泄自己的情感,不论是快乐还是痛苦。更重要的,是结识了很多一爱一好相同的文友。

  我一直认为,网络是有真情的。现实中,除了酒醉之后,所有的人和事,都好像蒙着一层面纱,人们《增广贤文》学得真好,说“见人且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真是江湖险恶,人情冷暖。

  只有文字,天马行空,只有网络,敞开心扉。只有文友,披肝沥胆。

  如此多年如是。

  而今,我将离开这个办公室了,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工作。没有了刚参加工作时候的激一情,没有了兴奋和激动,有的,只有眷恋和不舍。

  我知道,新的地方也有办公室,也有电脑的,就像我家里也有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就眷恋这里。是的,人生不会有几个十二年,何况一直呆在一个部门,一个人呆在一间办公室里,所见之处,都是熟悉而又富有灵一性一的物品。

  朋友和同事们知道我要走了,虽然不是去很远的地方,虽然以后还会见面,但他们却盛情的请我吃饭喝酒,每天排着队,一场场喝得死去活来,然后两眼

  泪汪汪,絮絮叨叨的说些感人肺腑的知心话,千遍万遍的说常回来看看,好像我一去不复返似的充满了悲壮色彩。

  醉了的时候,我脚步情不自禁的又走向办公室。

  没有叫任何人,我一个人收拾着那几本书,那些笔记本,无意间,我想起了那个早已退休的老主任,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我还不到退休的年龄,也许,是未老先衰了吧。

  人生,很多时候,总是不由自己。

  明天就中秋了,望了一眼那台印满我手印的电脑,还有那套熟悉的桌椅,还有那个我醉后休息的沙发,捧着手里的纸箱子,我轻轻的走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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